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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12月30日，中国与欧盟举行领导人高峰会谈，共同宣布全面、平衡、高水平的《中欧全面投资协定》（EU-ChinaComprehensive Agreement on Investment，下文简称CAI）已达成协定。自2013年双方决定开启对话起，历经了七年共三十五轮的谈判，可谓好事多磨。CAI内容涉及四个主要议题，分别是相互投资保护，尊重知识产权；改善公平竞争与市场准入机制；对等原则、监管和行政程序的透明性、法治原则与争端解决机制；可持续发展和劳工保护。今年起，中欧双方将就文本展开撰写、审核等工作，尽快形成可供签署的法律文本，并加快推动双边内部批准程序。
从国际双边投资协定的法律继承性来看，当下CAI将取代之前与欧盟成员国家签署的双边投资保护协定（BIT）。根据之前的报道，双方磋商的主要焦点和难点都各自集中隐形壁垒方面，中欧均为贸易保护主义、国家安全以及企业保护表达了担忧。2019年4月，欧洲议会与欧洲理事会通过《欧盟外商直接投资审查条例》（2019/452, PE/72/2018/REV/1），并于去年正式实施。条例规定将对五种外国对欧投资进行严格审查。其中包括了关键基础设施（航天、通讯、数据处理），关键技术（纳米、生物、半导体、机器人），关键输入品（能源、食品），敏感信息（个人数据）和媒体多元化。此外，欧盟还对中国国有企业对欧企业并购加以各类限制，而中国也对欧盟企业在金融、电信、生物技术等领域加以限制。
CAI签署之后，这些问题都将得到极大的缓解。特别的，欧洲投资者有望在制造业、汽车、金融服务、医疗、物流等领域，收获相对于其他国家投资者更多的机会，但也有一些暂时的困难。
挑战依旧
首先是技术上的问题。2019年中国法院共受理48万件知识产权案件，是7年前的5倍。中欧双方通过CAI已在技术转让、商业机密、研发保护等领域达成共识，但双方都对营商环境的变化表达了关注。
其次是政治方面的挑战。在3月22日，欧盟在美国的协调下突然以“人权”为借口开启对华制裁，而中国紧随其后进行了有力反击。23日，欧洲议会取消了讨论CAI的会议，为CAI在欧盟内部是否可以如期生效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。
最后是新冠疫情的阻碍。新冠疫情在中国大陆地区得到了有力的控制，并且疫苗接种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。反观欧洲地区，从3月下旬开始，各国面对疫情的第三轮侵袭反应略有迟钝，但也开启了新的封锁。“疫苗护照”也遥遥无期，中欧人员交流出现了暂时的困难。
抓住机遇
2019年中欧1+27国GDP占全球经济总量的34%，但2001-2019年近20年时间里，欧盟累计对华投资额仅有1100亿美元。根据《中国外资统计公报2020》的数据，欧盟对华实际投资额流量仅从2001年的42亿美元上升到了2019年的73亿美元，高峰期104亿美元，占中国实际利用外资总额从9%下降到5%。根据某跨国会计师事务所的数据，中国对欧累计投资940亿美元，仅占中国对外投资总存量的4.3%。随着中国产业升级和对外开放程度加深，双方还有很大的合作空间。
欧盟2001-2019年对华投资流量与占比
根据欧盟数据显示，欧洲对华投资有一半集中在制造业，并且28%集中在汽车行业。中国2018-2020年期间取消了专用车、新能源车、商用车的外商投资股比限制。欧洲车企也开始加大对华新能源车辆的研发和市场投入。2020年11月，德国大众汽车发售了两款新的电动车，而其计划到2023年在中国推出的电动车将达到8款。
截至2020年6月，外资银行在中国资产为4.6万亿人民币，10年间提高了3倍，但相比较于中资银行291万亿的资产仍有差距。2019年10月，中国新修订的《外资银行管理条例》放松了管制。特别是在疫情后，中国居民在保险、证券、基金、信托等领域的需求将会继续扩大。欧洲金融公司可依托其成熟的业务体系，加强与中国金融市场的互联互通，进一步便利欧洲投资者对华债权和股权的投资。
此外，中国加速对外开放，在吸引外资的同时，也会促进外资在华市场和研发的能力。2001-2020的近20年间，中国对欧累计完成并购997笔，占中国全部对外并购的16.6%。累计交易金额1638亿美元，占累计交易金额的16.2%。其中，机械制造企业成为主体，紧随其后的是汽车制造。例如2010年吉利汽车收购沃尔沃，使沃尔沃在中国市场的发展获得了巨大机遇。
欧盟对华投资产业分布
未来可期
双方在很多议题上的分歧依旧存在，这也是双方目前对话，寻求解决问题的重要动机。技术层面的问题，双方均表达了要继续慢慢谈谈的愿望。政治方面的分歧，年年也都有，但这些年来，中欧也在慢慢克服。至于“疫苗护照”的问题，我们预计今年年底就能实现双方互认。届时，双方可以互认疫苗接种证明和国际旅行健康证明，实现人员交流签证上的便利。
之后，双方在制造业，特别是新能源汽车的研发领域方面，在金融产品的创新和合规性方面，在提高中国企业进军海外、反哺中国市场的能力方面，都有非常好的前景。CAI不仅仅是一个框架性协定，在具体的技术性问题上，双方遵照协商一致、公平合理的原则，已经实现了一个高水平、高质量、全方位的投资协定。
中欧舞台广阔，当下困难更是考验政治家、企业家的时候。正视挑战，抓住机遇，未来可期。